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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时代诗歌的困境与突围——在2019汉中市诗歌研究会第二届第三次主席团扩大会暨诗歌座谈会上的发言
Published:2019-12-29 10:59:39    Text Size:【BIG】【MEDIUM】【SMALL

微信时代诗歌的困境与突围
——在2019汉中市诗歌研究会第二届第三次主席团扩大会暨诗歌座谈会上的发言
撰稿/羊白

人类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互联网正在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从以前的论坛,QQ,博客,微博,到如今更便利的手机微信,诗歌的书写和传播都变得很随意,跳过了编辑、报刊杂志、出版社、书商等这些相对专业的团队,也省略了纸张、排版、印刷、发行等繁琐的程序,手机上写好,键一按,就直接呈送到了网络这个浩瀚的平台上。
科技的变革,一定有着深刻的道理。在时空中穿行的人类,时间的线性关系无法改变,空间却可以打通,尤其在拥挤又陌生的钢铁水泥筑就的城市里,对自由的渴求更会加强烈。互联网敲碎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果壳,至少是从我们身体的缝隙里牵出了一根线,足不出户,就可通晓天下,把自己的快乐、幸福,孤独或悲伤暴露出来,也可以看见和窥视别人的私生活。这更像是一个假面舞会,一场个人狂欢的盛宴。现实生活中,因为经济财务等生存压力,我们困在社会机器的某个节点上,我们当然有人身的自由,但难以做到心灵的自由。困顿之中,虚拟的网络空间至少可以让人在精神上休憩一下,驰聘一番。
倾诉,是人的本能。于是,人们用手指和键盘说话。而诗歌,是所有表达文体里最精炼、优雅、短小的形式。于是乎,每天各种大大小小的微信群,便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催生了大量的“分行写作者”,据腾讯公布的数据,现在每天在微信上创作的诗歌数量都在10万首以上,远远超过《全唐诗》的总量。表达的便利,让表达更加随意。这是必然的。鱼龙混杂,泡沫漂浮,这都是必然的,是正常的生态,无可厚非,因此不必指摘,更不必愤慨。人得讲良心,你不能享受着时代的进步,又反过来把所有的垃圾和屎都扣给科技,认为是它毁了我们的生活。垃圾是人制造的,不是机器制造的。毁掉我们的也不是高科技,只能是人,我们自己。因此,正确看待我们这个时代,这个时代里人们的处境,是走出困境能不能突围的关键所在。
微信让诗歌的书写和传播很容易。表面上看,是降低了门槛,降低了诗歌的难度,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提高了诗歌的难度。在浩如烟海的诗的海洋里,要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其实,诗歌的困境更多来自诗歌本身,微信、网络不过是载体,就像哈哈镜一样,起到了放大效果,让丑的更丑,让疯狂的更疯狂。微信诗歌的平民化、世俗化、口语化,口水话,这是趋势,因为微信本身就是个聊天软件。聊天,聊出深度的,一样有。这和人有关,与微信无关。在我眼里,锄禾日当午,床前明月光,鹅鹅鹅,就是唐朝的口语诗,它们晓白的根本就不需要解释,简单、通俗、易懂,然而能量巨大,有引爆的力量。它们为什么能成为经典。因为它们直白的表达里有着木刻画一样醒目的真实,有清晰的画面,有天然的节奏。重要的是传达了人类普遍的感情。诗言志,诗抒情,诗国风(采诗官收集民风民情),这是从《诗经》开始就有的要素。我本人并不反对口语诗,关键是能不能切入到诗歌的内部,好的口语诗,一定是有很多机锋的,你光对比、光讽刺、光骂人、自恋自虐耍丑露癖不行,诗歌得切入到生活的肌理,找到鲜活又敏感的部位。有个六岁的叫姜二嫚的小朋友,她写晚上走路打着手电筒,她说,我拄着一束光。一个“拄”字,把光比喻成了拐杖,整首诗立马就有了支点。这说明,口语,是可以写出好诗的,口语并等于智力和精神的降低,不过是从日常下手,从司空见惯出下手,至于能切入多深,这与写诗的人的审美与能量有关。因此,我们要放平心态,你认为不好的诗,滑过就是了,眼前一亮的诗,无妨多看几眼,多咀嚼一下。
如果说微信时代的诗歌热潮,对诗歌有什么损伤的话,我觉得,可能是大众对日常抒情的沉溺,使诗歌的审美不断窄化,使那些博大的、深沉的、恢弘的诗歌不断边缘化。这是光照聚焦的问题,用经济学的说法是劣币驱逐良币。很显然,在微信聊天的语境里,轻松的、煽情的东西更有人缘,更吃香。就拿我们刘诚老师的诗歌,以及他一直提倡的第三极神行写作,阅读这样的诗歌必然是有门槛的,要求读者要有开阔的视野,有对文字的足够的敏感度,有对社会的担当的血性,有对生命和人类整体的体察以及深沉饱满的感情,才会滑翔进去,与之共舞。我们尊重日常琐碎的絮语,但我们不能拒绝高贵,不能用反高贵、自我矮化、自我嘲讽的方式来安慰、原谅、消解我们活着的勇气。事实上,口语诗里的口水诗流氓诗,它们依仗的恰恰就是这股自甘平庸、不以为然、甚至是不知羞耻的下坠的力量。他们在放肆的哄笑谩骂和嘲讽中获得快感,只是这种快感很短暂,就跟排泄一样,拉完,也就完了。它不需要回味。它真正在意的只是吃相,消费,消遣,游戏,仅此而已。事实上,在众声喧哗嘈嘈杂杂的语境中,高贵,精神,相对于兽性的神性,只会让人更加敬佩。因为,我们内心的太阳,只能是真善美。而真善美,就是我们精神的万有引力,是我们人类永恒的宗教。
谢谢大家。祝大家新年好,安康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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