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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长明

钱长明：冉冉升起的财富新星

撰稿/《时代前沿》主笔刘诚

永远不要和政策作对。跟着政策走，挣政策的钱；财富其实只是政策的红利，是政策对它的忠实追随者的某种奖赏。

——钱长明

天生我材，千山望断必有路

钱长明，1966年12月生于洋县华阳镇天星村。这里地处秦岭腹地三县交界，北接宝鸡市太白县界，西临留坝县，南临城固县，距洋县县城110公里。四望青山巍然，连绵起伏，坪堵河与胥水河双河竞流，自然风光秀丽，但在华太公路开通之前，除了失落在山间的羊肠小道，电力、通讯等公共基础文化设施几乎没有，生存条件极为恶劣。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也许只能断绝了参与世界进程的任何念想，像祖祖辈辈的人们一样默默无闻终老一生，然而正是从这里起步，这位杰出的农民企业家成功地改写了天星人的命运。

1979年钱长明从华阳中学毕业，成为新一代最有文化的天星人。当时经人推荐，成为公社养猪场和多种经营办公室的会计。可能觉得17元月薪实在太低，只干了几个月就又回到了天星村。回村之后，先后拉过大刀锯，学过木匠手艺，抡着大铁锤打过铁，还从外地引进300多只黄羊发展养羊业，最后由于坪堵一带山大林深，空气潮湿，不适合养羊，黄羊病的病丢的丢，亏得一塌糊涂。后来又要求割漆。当时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挣15分工，每个工值0.18元，辛苦下来全年也就100多元。割漆就不同了，每天15分工照记，只要每年上缴2000元，剩下全部归己，少说也能落七八百元。坪堵一带到处有野生漆树。那时不比现在，山上不时见到黑熊、野猪等有攻击性的野兽，为了相互关照，几个割漆人穿上草鞋，带上干粮，结伴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内，在那里生火做饭。每天天不亮背上漆桶四出割漆，每隔十来天回家看看，取点粮食和生活用品。在山上除了割漆的同伴，头上是天，晚上满天星斗，寂寞得很了，就大吼几声，要不就胡唱几句，就这样度过了回乡后的最初一段岁月。

1987年钱长明当上了村主任。那时天星村40来户230余人，人均拥有林地1400亩，森林资源十分丰富，可人均年收入却只有75元，绝大部分群众生活在温饱线以下。由于交通不畅，丰富的资源难以变现，只能窝在深山无人问津，而必不可少的生活和生产资料无法运进山地，极大地增加了生存的难度。由于极度封闭，天星村成为信息的死角，天长日久，大家抱残守缺，思想僵化，什么也不敢想不敢做，拒绝接受新事物，面对生活的煎熬只能低头认命，弱势成为天星人不可改变的生活定势。痛定思痛，年轻的村主任决心带领全村，从改善交通入手，改变天星村的落后面貌。为了打通天星到坪堵乡政府的道路，钱长明挖空心思，决定首先盘活森林资源。他从洋县林业局批到1万立方采伐指标，又与县林产品经销公司商定提前预付货款支持修路，路修通后凡天星村运出的木材，均以每立方比市价低5元的价格卖给县林产品经销公司，抵扣先行垫付的修路资金。为了节约开支办成这事，钱长明几次往返县城不坐班车，而是徒步走傥骆古道一路下来，穿越近百里山路，一般是当晚十二点钟打着电筒带着干粮从家里出发，第二天下午七点多到达县城，而此时县城早已是万家灯火，当晚就便在红卫旅社的简易客房歇宿，第三天一早再赶到政府办事。解放鞋走烂了，就地买来草鞋穿上再走，就这样办妥了所有手续。1985年5月17日，从天星到坪堵乡政府总投资94.8万元的8.5公里道路动工，随后又一鼓作气开通了从天星到西岔河的20多公里道路，林木资源出山的通道从此打开。随着城镇居民居住条件的改善，装修热不断升温，钱长明又在华阳创办了第一家村办企业——天星村木材加工厂，主营地板条，生意一度相当火爆。

从这个时候起，每年从天星和胥水下游的清溪，有8万吨山货运进县城，数万吨化肥、农药、种子、水泥、砖瓦、烟酒副食等生产生活资料被运到群众的家门口。道路修通前，从天星到乡政府要走几十里羊肠小道，一会在河这边，一会又到河的那边，来回一天就完了，遇天雨涨水只能在家里坐等。路修通后，天星人均年收入迅速达到千元以上，到年底每人还能分得一千元现金、500斤大米、500斤面粉。到卸任前，钱长明那一届共积累资金138万元。但与此同时，对资源的掠夺式采伐也让钱长明深感忧虑。为了摸索山地条件下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钱长明于1988年辞去村主任，将目光投向了经济林种植。

第一个吃螃蟹：在别人犹豫的时候出手

1990年，正当地方政府鼓励人们多种粮食、争当种粮大户的时候，钱长明在他的经济林里间种的大豆玉米喜获丰收，一年向国家交售三十多万斤，成为全县仅有的种粮大户。人们没有注意到，比起种植在秦岭深山的1万多亩经济林，种粮只不过是这位农村青年的副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四年之后——这一年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一位上海私企老板发现了钱长明的万亩经济林，执意要将这些经济林的购买到手，并一口开出了1300万元的价钱。

埋头种树居然种出千万富翁，这事在华阳一带不胫而走。从这时候起，人们不得不用一种全新的复杂眼光，重新审视钱长明和他所从事的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经济林种植业。

钱长明的经济林种植始于1988年。钱长明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大家都只是变着法子将存量资源变现，最终只能坐吃山空，决不可能做到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当时野生杜仲多，每斤杜仲皮售价60多元，价钱很好，也给他很大的刺激。为了深入了解经济林木的栽培前景，他不惜重金，踏上了外出考察的漫漫长途。他曾经到陕北参观治沙大户牛玉琴的万亩树林，也曾远走云贵考察当时国内惟一日资现代化杜仲加工厂，原来作为重要的工业材料，杜仲有着广泛的用途：杜仲胶是制作飞机油管、飞机轮胎的重要材料，一般橡胶添加杜仲胶之后耐磨百倍；用于医疗可制作人工血管、食管；其中药用成份可和血、化瘀、止疼；杜仲叶可制成杜仲茶用于保健。经济林木通身是宝，种植前景无量，有多少也不愁找不到销路！

眼光变了，一切都变了。从这个时候起，钱长明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秦岭。他说我们是山里人，没有平川那么好的条件，又远离海洋，可是有秦岭这就够了。秦岭南坡这一片祖祖辈辈安身立命的大山，在他眼里已然是遍地黄金。根据当时的国家政策，钱长明和村委会几经协商， 1989年冬购买了村集体所有的6块计1万多亩荒山的70年使用权。他开始筹集资金大规模种植经济林，高峰时段每天开山种树的工人就多达二三百人，俨然一支颇具规模的作战部队。这些成片种植的山地至上海老板看到时已经成林，包括坪堵河口、大湾、大湾沟、龙滩、三棵树，总计六大片1.1万亩1.4万株，大部种植杜仲和厚朴，也有山茱萸和嫁接板栗。此后还在洋县八龙伏耳山租1400亩地种植黄姜，在窑坪乡清真庙开发4200亩坡地种植嫁接板栗，在城固莫爷庙租荒地1000亩种植黄姜。钱长明向国家缴售的大批粮食，都是在这些经济林里长出来的。比方一片林地开了出来，先按间距栽上树苗，第二年种上玉米大豆，这时候树在长，庄稼也在长，秋后既收了庄稼，还除去了杂草。出售粮食的收入再投进来，购买树苗和化肥农药，再开辟新的林地。除了林粮间种，他还琢磨出了林木间种：原来一片地，要么种厚朴，要么种杜仲，单一树种成林很慢。经过观察发现，厚朴和杜仲生长习性不同，于是选一片林地，先栽上杜仲，两三年之后再种厚朴。为什么先栽杜仲？因为厚朴叶大肥厚，光和作用剧烈，苗蹿得快，如果先栽厚朴再栽杜仲，很可能荒死杜仲，等到杜仲长两三年再栽厚朴，谁不影响谁。由于生态平衡，反而不易长病虫害。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二十年前人们纷纷投以怀疑的目光，钱长明白送树苗大家都不种，今天却把钱长明当做样板纷纷仿效。如今从坪堵到华阳一带，要找一两户没有栽种经济林的人家已经没有了。从坪堵到天星公路沿线，连耕地都变成了林地，连水田都用来种树；能栽树的地方都栽上了山茱萸和厚朴，还有了专门作务经济林树苗的苗圃。公路沿线已看不到成片的庄稼。当年被人广泛观望质疑的星星之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钱长明说，老百姓这么做并不傻：如果种庄稼，每亩地辛苦一年大不了收入几百元，如果栽上山茱萸，就算现在价钱低，按每斤六七元计算，每亩地也能收入三千元，还不用浇水施肥，也不用特别费心管护，无论如何都比种庄稼划算。

进军小水电：为财富打开新的生长空间

天然林保护工程启动之后，钱长明及时调整发展战略，把目光投向了小水电开发。

敢说敢干，干必有成，以大为美，钱长明身上这种果敢的行动能力令人震惊。这位独具慧眼的实干家，这位做事不同凡响，养猪一养几十头、养羊一养三百只、从不小打小闹、永远先人一步的杰出农民企业家，再次显示了他运筹帷幄、纵横江湖的雄才大略，在陕南小水电开发领域再一次勇吃“螃蟹”。他就像一只冷峻的雄鹰只在高空飞行，一旦锁定目标，立刻以惊人的速度直奔目标。然而水电开发毕竟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一般人闻所未闻，更不敢在如此陌生和危险的领域投下巨资。钱长明也不敢；可是他决不轻言放弃，而是遍访全国，围绕水电开发开始了艰苦的考察研究。在从那时起的三四年时间里，钱长明考察了云南腾中、大理，西藏的雅鲁藏布江，四川的拉巴州，河南的三门峡、小浪底，走遍了东北三省，接着又马不停蹄，从实战的眼光出发，徒步走遍了从坪堵到华阳方圆五百里范围内的每一条河流。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经过反复论证，县上同意钱长明开发胥水河流域水电资源。开发小水电需要巨资，为此钱长明四出招商引资，先后与美国通用上海公司联系，上海方面派员来洋县考察五次，他本人到美国通用总部协商过两次。专家组来汉后洋县副县长李天刚陪同，钱长明全程参与。当时协议已签，执照已办，只差注册资金到位，最终因坪堵一带电话、电力不通，公路条件也达不到投资要求，前期投入太大被迫搁置。接着又与加拿大一家公司谈，也因为这些问题被迫搁置。直到2004年接触到上海隆盛公司这才出现转机。这家公司实力雄厚，一直在福建开发小水电，对大工程很有一套。双方谈成后，合资注册成立了洋县隆盛水电开发有限公司，钱长明任副总，也是参股股东。2004年12月16日，与洋县人民政府签订正式协议，以60万元/70年的价格，取得了胥水河流域小水电开发权，主营胥水河流域水电梯级开发。一级1.5万千瓦，二级1.2万千瓦，共2.7万千瓦，总投资2.6亿。2004年12月20日，八仙园一级电站前期工程开工，计划2008年10月竣工投产，后因华太路修建延期。随后，钱长明与隆盛老板合伙投资5000万在太白县境内建造的黑匣子电站开工，装机6400千瓦，计划2010年5月投产。2007年引进马来西亚资金5000万建造酉水电站，总装机5000千瓦，计划2009年底并网发电。钱长明独资建造的电站有两个：投资1490万元建清溪电站，装机1760千瓦，目前基本竣工；坪堵电站，装机3200千瓦，投资3000万，现已完成工程量70%。在两条河流20公里范围内分布五个电站，密度之大，水资源利用率之高，在全国尚属少见。其中独资建造的清溪引流式电站，水位落差185米，为汉中境内仅见。为了把电力送上国家电网，投资3600万元，仅用四个月时间架设110万伏高压输电线路64.8公里，35千伏输电线路7公里，建塔位142个，途经华阳镇、茅坪镇、龙亭镇、八里关乡、四郎乡、长溪乡等六乡镇。六个电站并网发电后，年发电量2万多度，相当于一个平川大县全年的用电量。年实现净收入6000多万元，每年给地方增加税收400多万，解决就业200多人。在电站前期工程中，原计划从太白县接入动力线，为了解决原坪堵乡四个村600多人的日常照明，钱长明毅然改由华阳接入，宁可为此多投330万元。由于建造清溪电站，一个村民组40多名群众的照明用电得到妥善解决，同时铺设了从坪堵河口到清溪3.5米宽度的水泥路面。钱长明还垫支20多万元架设光缆，为天星村开通了固定电话，并多方联络争取中国移动建站，于2008年10月1日实现了手机信号在天星村的全覆盖。

2006年洋县林业等部门联合评估，钱长明的资产仅经济林种植一项已高达4200万元，而这距上海私企老板1300万元报价仅仅过去两年。这还不包括开发水电的未来收益——仅以钱长明拥有的产权保守计算，6个电站并网发电以后，每年将有3000万元以上的稳定收入。

这是市场的奖赏，大家都能接受。

2009.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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