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内在于我(《如此葵花》里的二首)
诗内在于我
谁从我手里夺走诗歌?自由与坚硬的旗帜,它高高在上
而又内在于我。……不被偷盗不被抢劫不被欺骗不被代表的诗歌,自成风景
而又内在于我,臣服我,紧跟我。美的样子。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很多时候,它就在我的内心锵然作响,未必形之于文字可是它在
我渴望它是新的面孔,为新的事物、新的力量、新的精神写作,为此
在以往很多日子里我拒绝写作,因为我对很多的写作感到羞耻(让我把诗歌
投掷给你们。贪婪的食腐者,妩媚的文学,你们在夺走财富的同时
也抢走诗歌,最终却只夺走诗歌的皮毛。我选择与人民站立在一起)
我计划写一首让诗人同行惊为天人的诗,不管他们拥护还是反对
我计划写一首这样的诗,即大诗,然后就此撒手,否则只能妄称诗人
我计划写一首诗:不是小说,却拥有小说必不可少的宏伟和品质
在这首诗里必须展示才华:我的才华已经显露,但必须继续显露
我推测它是一首适合默读也适合朗诵的诗,比较幽默却总体庄严
我决定立即动手。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已经为此准备了足够的水和干粮
我计划写一首大诗,距离存在无限逼近的诗,乃第三极,神性写作
我想赋予诗歌强大的力量,决不玩弄风月,写作浮华和香艳的文字
我想让诗歌与英雄的血管完全接通,每时每刻都升腾着血液的蒸汽
我想让诗歌深入到体制与民间,触及到时代的河床,以便为它赋有风骨
我想将人民的元素植入,还有良知,让它们成为诗歌的第二引擎
我想让诗歌的海骚动,时刻涌动着紧张的气氛。我为大诗的梦想而来
这是终结的诗,让更多写作成为不必要的诗,其边界与大诗重合
能激怒一个最好激怒七个;能激怒三百最好激怒四万五千个
你也许不足以救世但却确保激怒,萎靡的中国诗歌界很多东西都被你激怒了
包括烂仔和权威,包括美女和准美女,包括见风使舵的婊子批评界
一些人骂骂咧咧围了上来,另一些人醋意十足像发情的河蟹到处爬行
很多东西都激怒了可是仍将激怒,就像火焰激怒干柴、风激怒海
就像一道眩目的亮光将诗歌的天空深度灼伤,最好激怒中国诗歌全体
让他们像暴怒的大海一样站立起来向一个中国诗人怒目而视(诗歌多得要命
抬头诗歌打头,低头诗歌绊脚,诗歌之林密不透风,那里长满荒草
一个个自称天才诗人的人眉飞色舞,在那里欢呼着诗歌丰收的秋天
诗集一本接一本从国家的边缘飞来,写满了诗人自恋与含混的呓语
其中不少以大师自居,像耐心的垂钓者在论坛的某处坐等美丽女性的崇拜者
自己送上门来。诗歌的夜市只有死党,不准备给真理留下任何空间
一百个电话九十九个谈诗,另一个谈论诗的是非,名曰艺术的政治
你将门关上可是一首诗忽然挤进门缝毛遂自荐;你见到的六十个人
五十六个写诗还有四个编诗,也不是编诗,乃是以编诗人名单为生
其特点是,必得将自己塞进这个名单内部,且必得与死人排在一起)
谁从我这里夺走诗歌?谁中止诗歌?匮乏?死?或者城堡那边
突然冲出的某个挺枪跃马的蒙面骑士?你还是你们?(伪诗人们,我准备第五
十次把诗歌交给你们可它还在,自由而坚硬的旗帜,有石头与金属的质地
且内在于我)不被偷盗、不被抢劫、不被欺骗、不被代表的诗歌
内在于我,高于我,在与神并肩的位置。而你们,只抢走了膺品
诗仍然在我手里,除非将我的命一并拿走……自由而坚硬的旗帜
内在于我。我呼吸则诗呼吸,我行走则诗行走,我诅咒则诗诅咒
我做爱则诗跟着做爱……诗追随我,内在于我。诗与我的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而其实,诗只是层层蜕去的皮,薄如蝉蜕,曾经在风中带响飞行
而其实,诗不是什么,只是立场和品格,有时也被人误称为才华,它内在于我
而在很多时候,它其实就是我的命
互联网
正义可能迟到,从不缺席。由此上溯至民国,至清,至明,至元,至宋,至
隋唐,至秦汉,乃至于春秋战国,至夏商周以降
在一万年的广大区间,正义可能迟到,从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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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扁平的内部,正义可能迟到,从不缺席
正义可能迟到,从不缺席。由此而感动于天、感动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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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亿到三十亿网民严密注视的神圣广场
永远挤满了早起的人们:正义可能迟到,但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