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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落叶，又忆扫院人
陕西省镇巴中学高一（11）班：付兴昌
指导老师：江成云
寒风卷落叶，又忆扫院人
我在镇巴县城偶得了这个院落，安静地住了四年，甚是幸运。在这里我曾经有个老邻居，虽已故去，却又似乎还在，夜半归家，寒风夹着细雨，院里老树的枯叶被卷得四散飘零，屋檐下，仿佛故人站立。
“沾衣浴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不同的，此时的春风格外的寒凉，倒像是无情的铁手刮擦着我的脸，想要用它难得的威严震慑我。嘈杂的风声一阵又一阵不停止，借着屋内透窗而出的微光，只见绿叶、黄叶、红叶缠斗在空，揎拳捋袖，恍若一场大战将要开始。微光下，似有一丝暖意渐起，风便止了，叶都散落在地，像被打得落荒而逃。
天空惊雷初响，白光乍现，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唰唰”声从四面传来，我神情一紧，又忆起了那位扫院的故人。
那年为了求学，奔走到了镇巴城，正愁无地落脚时，一位老人收留了我们。那日也在刮风下雨，院里冷清得只剩下雨水打湿的落叶，斑驳凌乱。他为我们备了热水，生了炭火。“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求学之路辛苦啊！”他边笑着，边背起古文，兴致盎然，我听得入神，看得入心。
何其瘦削的脸，仿佛只剩下皮肤和骨头，但那染了白霜似的双眉下，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我想，这便是读书人的神采。
不久，天空乌云散去，院里多了几分明亮，他却迫不及待地抄起门旁的竹扫帚，在小院里清扫。像一位书法家，用毛笔挥洒江山；像一位摆渡人，用船浆划破水面；像一位习武者，用棍棒演绎招式……让我看得目不暇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他笑盈盈地告诉我们：“你们久住这里呢，我也多几分热闹，房租可是很少的。只不过我有个毛病，爱用这扫帚扫院子。”我与父亲相视一笑，留了下来。
此后，他便常常吟诗扫院，精神极佳。每当他扫院吟诗，我不时也对上几句，彼此喜笑颜开。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一场大雨却又席卷而来。
老人的儿子回来了，要带他去大城市养老，他死活不愿离开。一天晚上，他依然扫院，一阵此起彼伏的“唰唰”声后，突然戛然而止，老人意外中风辞世了。
“手携稚子夜归院，夜冷空房不见人。”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一向少言寡语的他吟出了这句古诗。但见他走向院里，抄起那把倒地的竹扫帚，扫起了地上的枯叶，任凭风吹雨打，任凭寒风凛冽，他仍不停地扫着。这时的他，似一位书法家收汁点墨，似一位摆渡人离船上岸，似一位习武者谢幕之后……
“惨惨柴门风雪夜，何以见人间真情？”父亲长长叹息，我的思念更加浓郁。
小城早已日新月异，老院生活依旧如常。一位老人将文明诠释成小城亮光，我时时念想，倍感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