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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一位九零后青年作家笔下的中国年
Published:2020-02-08 10:16:16    Text Size:【BIG】【MEDIUM】【SMALL

2020,一位九零后青年作家笔下的中国年

回家过年

 

作家简介:高嘉,90后,翼参考专栏作家。陕西省洋县人。高中毕业后即离乡外出打工,先后多次往返南方,也曾与人合作建厂,经历复杂,四处奔波的间隙坚持文学创作。有二十万余字散文、小说、诗歌发表于《文化汉中》、《汉风》、《山之魂》、《洋县文艺》等地方纸媒。2013年创作完成25万字长篇小说《面向阳光向前行》。

 

对常年漂泊在外的人来说,回家过年是我们的最大期待。哥哥通知我说要提前回家过年,我就有些兴奋,有些急不可待。

哥哥和姐姐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和爸妈团聚了,今年是应该早一点的回去了。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我们便开始了回家的行程。哥哥今年买了车,我们回家自然就不用一票难求,不用受罪于春运大军的艰辛。一想到我们能风风光光的开着自己的车,回到家里热热闹闹的过个团圆年,我就心里在高兴着、兴奋着。

2019年我突然讨厌起了南方的潮热气候。这一年感觉全身到处似乎都不舒服,不是喉咙疼就是反反复复的口腔溃疡,吃一星点辣椒脸上立马就长痘痘,常常睡眠也不好,还患了个尴尬的痔疮病,吃了不少药,但疗效不怎么好。所以身在深圳,心却早已回到了老家。回家对我来说就意味着逃离,逃离身边的一切,安安逸逸的过个年。

离春节还有十几天时间,我们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在早上六点半钟就从深圳启程,我们用手机地图导航,哥哥和姐姐做司机,我和一个表姐做乘客,我们走在了回家的道路上。眼下的高速公路真好,一路上几乎没有堵车,我们出广东,走湖南,在当天晚上十一点时就已走到了临近陕西境内的十堰市,只是无奈当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中雨,为了安全起见,便在此地的一家小宾馆留宿一夜。

第二日早上九点继续冒雨前行,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古都西安。车行到庞大的秦岭山系里时,我们惊喜的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的世界,在服务区停车小解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无数的刀子在划过。

在西安下了车后,哥哥和姐姐去了他的老丈人家,我和表姐坐地铁去西安北站,然后从西安北站买票坐高铁回家。

晚上的十点钟我终于到了家,见到了翘首以盼的父母。父母的苍老在我的意料之中。父母的苍老给我留下的难过,完全被我们的平安相见抵消掉了。和父母不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担心有意外来袭让我措手不及;所以见到父母平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得比什么都好。

父亲和母亲在县城的一处建筑工地做工的,听到我回家的消息后,母亲也结束了她在建筑工地的工作,三天后父亲很快也结束了他在建筑工地的工作。

在深圳打工时我最怀念的美食是老家的浆水面。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就用黄辣菜制作了一桶子浆水菜。感觉自己好多年都没有美美的享受过浆水菜了,所以这次我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这个“贫民菜”。

下午我在小区的诊所看了大夫,大夫纳脉后说我是虚火旺盛脾胃虚弱,开了一大包的中、西药让我调理一下身体。吃了几天药后脸上的痘痘消失了,脸也变的光滑了,只是痔疮还没有彻底的治好,所以又去打了四五天的盐水。

五六天之后哥哥姐姐们也回到家了,随着他们的回家,我们的年也就提前开始了。他们未回家之前,母亲花了两天时间将整个家里的卫生认认真真的打扫了一遍。我也去超市买了两大包的水果和吃食迎接着他们的回家。

在家里母亲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每天都早早起来为我们准备早餐,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完全把我们当成了贵宾级的客人。空闲了不是忙着洗衣服就是拖地板,或者用抹布手巾到处的擦擦洗洗的。

父亲闲时常去小区的茶铺打麻将,只是他们玩的很小,玩个多半天最多输赢不过二三十元,常常是不输不赢,纯属打发无聊时光。小区里以前是开了好多麻将馆的,但是最近每天都有公安前来查,在短短的不到十天时间里,将几乎所有的麻将馆都给关闭了,还将不少打麻将的人抓走了,有些打麻将的人还写了检讨书,张贴在了小区的大门上示众,只不过在晚上的时候被人全部撕扯走了。父亲回到家里后总要将麻将馆里发生的事叙说给我们听。

哥哥开车带我们去风景区旅游了一次,出去吃了一次火锅,去山上的寺庙烧了一次香,我们虔诚的跪在诸佛菩萨相前祈福,希望诸佛菩萨能给我们加持,能保佑我们健康、平安、顺利。和父母一起出去玩时,父母都是异常高兴的,他们把我们像个孩子一样的疼爱着,任由我们任性,每到付钱的时候,父亲总是挣着付钱。

父母的工资还没有到账,父亲便借我近一年的存款去信用社清还了以前用房产证做的抵押贷款,取回了房产证。自此,我56岁的父亲已经还清了他的所有外债。我的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在他的前多半生中,几乎有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中,一直处于清还外债的沉重生活之中。但愿自此以后我的父亲不在有任何的外债。

我们回了一次山里老家,老家萧瑟而寂静,被野草完全吞噬了。故乡的大多数人家都住在了政府修的安置房里,留下的是一些老房子。以前左邻右舍的土房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伫立在故土,东倒西歪的,坍塌的坍塌,漏洞的漏洞,没有一个不是大窟窿小眼睛的。我家老屋的一处山墙滑坡,一颗马勺粗的松树倾倒在了以前的厨房顶上,厨房倒塌了,以前的两间猪牛圈也倒塌了,睡房的后墙上是一个直径五六十公分的窟窿。我用手机拍了两张老屋的照片,我担心要不了多久我们的老屋将不复存在。我是在老屋长大的,老屋留给我了太多的记忆。

父亲说房子不住人了就坏的快。是的,我的左邻右舍的房子才短短几年时间没有住人,可是现在几乎没有一家的房子是完好无整的。看到故乡的荒芜、破败,我心里有许多的苍凉感。十六七岁以前我和故乡是很亲密的,我知道故乡的人情世故是有多么的复杂,我知道故乡的过去曾经也有很多欢乐、热闹的时光。十六七岁以后我就离开了故乡,对故乡也就渐渐地虚幻、模糊了。

有好朋友买新车了,让去玩。肯定要去,去时买了大炮,拿了人情。有朋友在县城买了新房,来家里玩,也邀请去对方家里玩。

有同学打电话让一起出去玩,我们两个单身狗像个孩子一样在体育场买了许多刮刮乐,然后一张一张的刮开刮奖区,只是中奖的几率太低了。去县城卖新车和二手车的几个地方了解了一下车市行情。也很热心的又一次的去看了许多政府修的安置房、公租房、廉租房,只是无奈安置房的价格太高,公租房和廉租房人家每次都说我们不够条件。

回到家里已经好多天了,可并没有人给介绍对象,我便去了一个婚介机构,交了一百元人民币登记了个人资料。婚介机构在最破败的老街,房里面杂乱无章,一个七十五岁的大爷在经营着。大爷说他经营了二十多年了,成功说媒无数。

三天后接到大爷的电话,说有二婚的女性,大我两岁,生有两个孩子,大学生,小学老师,家离县城两公里,打算招上门女婿,让我立即去见。心里虽然有极大的不悦,但我说正在打吊瓶的,等忙完了给回电话。忙完后,我去那个大爷处重新完善了我的择婚条件。

春节前夕,国家给我们分发了大米、挂面、菜籽油、米醋,我们全家好像是第一次享受到国家的直接恩惠,全家人心里都很温暖,各自都在嘴上说着国家的好。

在春节前我们就走完了重要的几户亲戚,哥哥们打算回来的早,就返回的早。在拿人情时,我和哥哥姐姐说拿四样看上去比较好,而父亲说拿两样就够了,说这些年来他们每次打工回来都要去亲戚家耍,每次上亲戚的门从来都没有空过手,一些故亲旧友来家里耍,他都是去买肉买水果招待的。说一些亲戚几年都不来家里耍,有的亲戚来了都是空着身来的。去一些亲戚家耍,有的还热情招待,给做饭倒茶的,而有些亲戚遇到饭点了就给弄吃的,遇不到了连一口水都喝不到,想想心寒。最终我们给所有亲戚都买的是三样统一标准的酒、牛奶、坚果礼包。

在农村的亲戚们的生活也是越来越好了。很多亲戚都住在了镇上政府修的安置房里,有个别亲戚还住在浅山的丘陵地带。亲戚们家家住上了新房,地板砖、实木门、液晶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电脑、餐桌、餐椅、弹簧床、沙发一应俱全。只是屋里给人感觉有些凌乱,卫生条件肯定没有城里好。好多亲戚都买车了,有的还计划着要在县城里买房的。

回到家里一段时间后,我听到了很多关于别人的消息,比如谁谁已经结婚了,谁谁生二胎了,谁谁买车了,谁谁买房了,谁谁创业了,谁谁存了多少钱等等。每每听到别人的一些消息时,我内心中都有一些失意感袭上心头。我便在内心里给自己呐喊:不蒸馒头争口气。

在我还未回家时,就有农村的朋友约我过年回去了一定要一起聊聊的,可我并没有赴约,我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了家里。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讨厌起了别人,我已渐渐地不是以前那个制造和谐和欢笑的人。许多人的浮夸、短视、狭隘、虚伪、势力让我觉得难受。

 

在一个阳光甚好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去了家里附近的乐城公园、世纪广场、经贸市场,以及几个大商场。临近春节,到处都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一派繁华景象。发现老家县城许多的东西很实惠,但我都只是看看而已。街面上到处张贴着各种打黑除恶的标语,以及本地公安局的各种通告,我看了后觉得很舒服。

离除夕越来越近了,父亲不停的询问着我们过年要割几斤肉,买不买牛肉,鸡、鸭、鱼、凤爪之类的买多少。我和哥哥、姐姐都不热衷吃肉,所以都说没有必要买。我对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已没有多少食欲,倒是很向往清淡的饮食。许多人为了自己的口舍之福,却让许多生命成了灭顶之灾,那是一种罪过。

年货我们没有买大肉、牛肉、鸡、鸭、鱼之类的荤菜,以素食和水果为主,买了好几大包,还算丰盛。我们全家长久以来似乎对荤菜都没有过多的食欲。

除夕那天,我们再次回到老家烧香祭祖。从亲人的话语中偶尔能听到一半句老辈人的艰辛生活,我顿时便对自己的无所作为而感到羞愧难当。

年夜饭我们和往年一样肯定是要一边看春晚一边煮火锅吃的。新春联欢晚会似乎没有手机吸引我们。我们吃火锅、聊天、看春晚、玩手机。

在春节前的几天,一场新冠型肺炎病毒突如其来,每天感染的人数在不停的增加着。武汉封城了。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的,药店里有人大包购买预防处方,商店里的口罩、84消毒液也有不少人挣着购买。朋友圈每天都有各种关于疫情的海量消息。

专家表示,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来源于野生动物。人在世间,很多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常常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大肆宰杀众生,食众生肉,却不知有因果报应。恶果来的如此之快,让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人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父亲出去购买了口罩、84消毒液、硫磺皂。姐姐要求我们出门必须带口罩,进门必须洗手。我每天用84消毒液兑水后,在阳台、楼道、卫生间等地方洒水消毒。朋友圈的亲戚们都在发着不访客不接客的信息。路上到处都有了测量体温的检测点,许多公路也封了。

我们出去购买了麻将和扑克牌,这个春节我们就和麻将、扑克、电视、手机、空调、吃食、床一起度过。我觉得春节每天呆在家里过也很好,省去了和一些亲朋好友呆在一起互相吹捧喝酒吃肉的繁琐,可以拥有更多一些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这就是幸福。在过去的一年里,我的家人都四海为家,以超强的毅力艰辛的打拼着生活,这段时间可以放下沉重的生活是该好好的放松和享受一下这段安逸的日子了。

我每天也会带上口罩出去透一下气。街面上的店铺有很少一部分还在营业着,路边也有一些摆摊点的人。路上的行人有的带着口罩,有的没有带,差不多各占一半吧。大多数年轻人都戴上了口罩,但大爷、大妈们戴口罩的是少数。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街面上没有往日的繁华,更没有锣鼓、社火、秧歌、舞龙耍狮等一些传统年味的欢愉。由于疫情的原因,这个春节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呆着。

看路边有很多摊点在卖孩子们玩的各种鞭炮和其他玩耍的东西,我也来了兴致。我在一个摊点买了几盒摔炮和擦炮,竟自个儿边走边玩了起来。我不觉得这有多么的荒唐可笑,也不在乎别人说我神经病。小时候我并不顽皮,也并不争强好胜,所以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关于放炮的记忆。炮声一个又一个的在我的身边炸响了起来,声音并没有儿时记忆中的那般震耳欲聋,我当然也不会有孩子们放炮时笑逐颜开的表情。我接纳身边炸响的炮声,以及身边人们异样的目光,我只希望这炮声能给我强壮。

疫情还在扩散着,我们的政府积极采取了各种应对措施,有很多的人奋战在一线,我相信在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全国上下万众一心,一定能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我们的全国同胞很快又将生活在一片阳光灿烂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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