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前，我在重庆赶回新立镇老家。围绕场镇转了一圈，街道两边随处挤满东歪西斜的车辆，车患之灾不仅仅在城市，这个不打眼的乡镇也亦然。我好不容易在一条窄巷坝上找到停泊。
也许是在城里火锅烧烤味把人熏 闷了，未回家首先想到的是去买绿色蔬菜，把人体本能对绿色素的欲望满足。我就匆匆赶去菜市场。
还未进菜市场，路边小摊呈现出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些满脸布满乡村田野、岁月沧桑的农民守候着地摊。在我眼前这些新鲜的各种绿色得发紫的蔬菜，瞬间诱惑着我的心灵似乎饕餮着这些天然之绿。我还真纠结不知是买碗豆尖、菠菜、小白菜、青菜、香菜……在我犹豫不决时，有一佝偻的老奶奶叫我，她说：“姚老师，来买把香菜回去，我这菜保证没打农药。”她这一喊，还真把我难住了。
坦诚地讲，我心里还没打算买香菜。因为曾几何时母亲时常用香菜烧粥饭。那种清汤寡水的粥把人吃得四肢无力、吃得消瘦、吃得无奈、吃得兄弟姊妹吵嘴、吃得那种喝粥声让人心悸未来、吃得全家人对美好憧憬的渺茫、吃得我童年的心灵烙印着深深地伤痕……
在我的意识里香菜只有烧汤用还行，如果炒青菜就不如其他菜。我本能地走到她跟前，也许就是充她那诚挚憨厚而又亲切纯朴的喊我；也许是她那一大把岁使我想到当年的母亲半夜深更打理去卖的蔬菜，才决定买香菜。
是的，虽然母亲仙逝多年，可我时常走进莱市场路边摊似乎看到眼前那些大娘就是我的娘亲。那种无法言述的情像故乡的小溪在生命里永远的流淌。
老奶奶拿起两把香菜，她说给两元钱就是。可我看着这两把香菜，估计也有四斤。在城里少说也要五元。我说：您不能这样，该收多少就是多少。种点菜不容易，我给您加一元，给您三元。她说使不得使不得，二元就行了，乡里是这样，能变点钱就不错了，谢谢您买。我将三元钱放她摊上，她赶紧拿起一元按我兜里，我又拿出放地摊。她又硬塞进我兜，这样来回几次。我无奈提着香菜放下那一元钱走了。她说漫去姚老师。她的声音分明让我听出一个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她的声音是中国千千万万农民守候山河的忠诚之音；她那声音更是漂泊红尘的游子拼搏的有声动力和希望；她的声音不仅仅是一把香菜的情怀，而是我对生命之根须的探源。
我提着菜回到家，按记忆中母亲的方法煮了香菜粥，虽然煮着时满屋彯清香，可我吃着怎么也感触不到那股天然的香菜粥味道了。难道是原始的大铁锅与现代的铝制高压锅产生了蜕变？难道是原本的我在阡陌路上浸染了心智和灵魂？难道是某种灵性之味觉随着人类前行的风霜雪雨无形地洗涤了本我？我想也许是也许不是。不管是与不是，我会尽力寻觅那种天然之味美的香菜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