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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写作中的若干问题——莲花圣手作文大讲堂公益文化讲座之“从我们一起游到我们一起写”
游记写作中的若干问题
——莲花圣手作文大讲堂公益文化讲座之“从我们一起游到我们一起写”
(2016年6月3日 汉中莲花圣手培训学校 主讲:刘诚)
(本文系应汉中知名旅游健身社群“画中游部落”邀请所作的一次讲座内容,主题是游记的写作,听众主要是画中游部落成员,讲授内容参考了游记写作的部分网络资料)
一、什么是游记
游记,顾名思义就是记游,也就是对出行、游览、参观等活动的记录,是描写旅行见闻的一种散文形式。这里,游的含义有多种:游历、旅游、游玩、游览、参观、访问、考察等。
游记也有广狭之分。广义的游记:记录游历见闻和感受的文字。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杜甫《望岳》、李白《蜀道难》、白居易《钱塘湖春行》等,均可看作游记。狭义的游记:记录游历见闻和感受的文章。《辞海》定义:游记,散文的一种。文笔轻快,描写生动,记述旅途见闻,某地的历史沿革,现实状况、社会习尚、风土人情和山川景物、名胜古迹,也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
中国文人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尤其讲究游历山水,从中得到心灵的舒展与慰藉,甚而获得精神上的某种启迪。如果将这些经历、感受记录下来,便成了游记。
游记的取材范围极广,可以描绘名山大川的秀丽瑰奇,可以记录风土人情的有趣阜盛,可以反映一人一家的日常生活面貌,也可以记下一国的重大事件,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文笔轻松,描写生动,记述翔实,给人以丰富的社会知识和美的感受。
在我国,游记文学有着悠久的历史,而且产生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如两汉时期张衡的《归田赋》,魏晋南北朝王粲的《登楼赋》,鲍照的《芜城赋》,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吴均的《与朱元思书》,郦道元的《水经注》,杨衒之的《景明寺》,唐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宋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曾巩的《墨池记》,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苏轼的《石钟山记》、《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明袁宏道的《满井游记》、《高粱桥记》,袁中道的《西山十记》,徐宏祖(徐霞客)的《徐霞客游记》。清姚鼐有《登泰山记》,现当代如朱自清、沈从文、萧乾、李健吾、翦伯赞、碧野等,都有优秀的游记作品。沈从文的《湘西纪事》、萧乾的散文特写中,也有很多优秀的游记作品。在现当代文学中,游记被赋予了历史与人文内涵,如翦伯赞的《内蒙访古》、余秋雨的《山居笔记》、《文化苦旅》等,都是优秀的游记作品。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游记大家,有吴均、徐霞客、马可波罗等。
二、游记写作的几个要领:
1、游记的线索。有人说写文章如同串珠,没有一根线索将其中各个要素联结起来,这篇文章就会支离破碎,或者杂乱无章。写游记更是这样,一定要有一条合理的线索贯穿其中,这条线索其实也就是写作的顺序。游记中,最常用的写作顺序就是行踪了,即按照游览的先后次序来写,这是游记写作最常见的写法。在参观或游览一个地方时,通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转移而进行的,因此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游览为线索,由先而后依次记述游览过程中所见到的景物,按游览路线的先后顺序,既点明游览点的名称,又要说明它们的空间位置,这样读者就会对你游览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全面的印象。此外,还有以景物的组织关系、方位关系等作为记游的线索的。初学写游记时,一定要特别注意用一定的线索来组织文章,以求在一开始就养成条理清晰的写作习惯。当然这样的写法如不讲究详略,也容易写成冗长的流水账,读来沉闷难耐,索然无味。
2、游记的主体。主体指的是做这件事的人或集体。既然是游,就一定有游的主体。在游记的写作中,如果缺少了人,就与说明文或写景散文差不多了。对游记中主体的点明也有多种不同的方式,可以在一开始就点明,比如朱自清游记名篇《绿》一开篇就说“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这里的“我”就交代了主体。又如一篇游记开始就写道:“今天,我们班的同学在班主任李老师的带领下参观了广州动物园”,点明游记的主体是“我们班的同学和李老师”;此外游记的主体也可以在写作过程中自然出场,也可在文章结尾指出。
3、游记的地点和写景。在写游记时,一定要说明游览或参观的地点,比如九寨沟、神农架等。还有对景物的描写,也构成了游记的重要部分。人是主体,景是客体。游记中的写景,应根据写作的需要,有选择、有重点地写。游记中的景物描写,最好能够配合文章的主题。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一定要有“正面作战”的意识和胆识。什么是“正面作战”?也就是攻坚战,强攻,就是说你写张良庙,就要对张良庙进行正面描写;写甘南草原,就要对甘南草原进行一次正面的描写,你要写出它们的具体内容和特点。所谓正面作战,就是说你不能顾左右而言他,你得勇敢面对你写作的主要对象,把它写足、写透,最好能写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能三心二意,游移不定,更不能金蝉脱壳,或者蜻蜓点水,虚晃一枪,顾左右而言他。大自然的景物各不相同,都有自身的特点,游记的作者要认真回味游览时的所见所感,选取印象最深刻或最有特色的景物,毫不犹豫地作具体的描写,对重点部分进行生动细致的刻画,运用联想,采用比喻、拟人等多种方法,将景物的特点写出来,使景物形象逼真,让读者宛如亲见,如闻其声,如临其境。
4、记游的详略。游记虽然是对游览过程的记录,却不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游记中,重要的行程、有特色的景观、对表现文章主题有重要作用的事物,要不厌其烦地重点描写,其它的则应一笔带过,或者干脆略去不写,这样写出的文章才会主次分明,主题突出,张弛有度。这是游记写作的一个难点。写游记时,面对繁多而又千姿百态的景点,美丽而又令人回味的山水,各有各的情状,各有各的逻辑,到底写什么好呢?景物那么大,涉及的面又那么广,许多东西往往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究竟该从哪里着手呢?如果找不到突破口,一时确实让人感到茫然。这就要求我们紧紧抓取最震撼的那一点来确定主次详略,把最具有代表性的、最使自己震撼、最令自己难忘的景观(或游览经历)作为核心内容,进行详细描述,比如景物怎样美、怎样奇,你和游人怎样感叹,你凝望着什么,展开了怎样的想象,联想到了什么样的掌故、什么样的神话传说、甚至某一首什么样的诗词佳句,等等;不能只说它美和奇,而是要具体写出它的美和奇的具体形态。至于大量的次要景物,则略写或不写,或进行一个必要的交代。如果能有一点恰当的引用,就更好。
5、游记的常见病。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写游记也一样,在结构上切忌“头重脚轻腰肢细”。写游记时,材料的取舍、布局应最给予特别的关注。很多人不知不觉会犯这样的毛病:一是“头重”:不重要的起头太长,占了太大篇幅。例如:旅游的准备过程,连置装、买零吃等,都要大肆记叙一番。二是“脚轻”:收束快速。碍于全文已废话连篇、时间不够,便草草收场,或随便发表一些与名胜古迹毫无关系、无关痛痒的心得了事,那样势必落得头重脚轻,“虎头蛇尾”。三是“腰细”:文中主要的中间段正是精华,却写得又短又少。而最关键的应是“到达目的地后的游览经过”,若是三言两语,不痛不痒,难免给人以“行色匆匆,一无所获”的感觉。
三、游记写作训练的基本路径
1、阅读。阅读是写作的基础和前提。阅读,是读他人的书,有的称为读“死书”。孔子读《易》“韦编三绝”,编竹简的牛筋断了多次。杜甫“读书破万卷”,这才“下笔如有神”。韩愈“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处若忘,行若思”。阅读对于写作的基础和前提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阅读能够开阔思路,积累材料,掌握写作规律,丰富语言词汇,有时阅读甚至直接启发新的写作思路,有时甚至为新的写作提供素材。阅读的内容,一是阅读哲学、政治、经济、文学等方面的社会科学书籍。二是阅读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书籍,文理兼通,尤其注意要意识地阅读一些专业以外的书。三是阅读写作方面的书籍,揣摩名家的方法技巧。阅读方式一是泛览,又称博览,略读,通读,赏读等。陶渊明正是这样做的,“好读书不求甚解”。诸葛亮也是“观其大略”。阅读时候往往采用速读法,或者称跳读法。巴尔扎克在《路易•拉别尔》一书中描写了这种阅读法:“他的目光一下子能抓住七八行,而且他的智力理解意义的速度是与眼睛的速度相等的,往往是一个唯一的词便能使他掌握全句的意义。”二是精读。还可以称为攻读,研读,熟读。这是带着清醒的抽象思维的意识去阅读,以理解掌握书籍的内容。有的人还发展为抄读和诵读。尤其是诵读,可以说是对原著的一种再创造。
2、多写。契诃夫说:“我们大家都应该写,写,写,写得尽量多……写到手指头断了为止。”有志于写作的人,都应该多写多练,多写是写好的关键。要把写作作为一种有意义的生活方式,看作是生活中的一件赏心乐事,尽量放松心情去写,不要总是绞尽脑汁,也不要动辄作势,搞出一个“看,我要写游记了”的架势。写作包括游记写作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能写游记的人很多,不必要咋咋唬唬,你只要放松心情老老实实去写就行。而以我所见,包括今天在座各位,你们可能浏览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看到过很多很多的美景,但写得少仍然是一个通病,所以强调多写永远不算多余。
3、模仿。多写如果老是感觉到困难怎么办?模仿是游记写作的一个有效途径。模仿不同于抄袭,因为里面有自己的创造,你只是对人家形式的临摹,而里面实实在在的内核仍然是你自己的,这并不犯忌,也没有什么可耻的。模仿只是一根拐杖,当我们硬梆起来,能从容行走、甚至能跑步了,当然也不再需要拐杖了。事实上,很多大家在写作初期都从模仿起步,常常自觉不自觉地使用模仿来肋一臂之力。在艺术领域,人人都知道绘画里有临摹,学习书法要临帖。不管是学习国画还是学习西方画的创作,都要求学生首先把所有的绘画名作用心阅读多遍,然后还一定要精心地临摹相当数量的名作。著名书画家范增就是故宫临摹名画出身,最后自成一格,走上了绘画的道路。自古至今,模仿的例子数不胜数,连不少大作家都未能免俗。汉代杨雄以善于模仿出名。他的著作中《太玄经》模仿《易经》,《法言》模仿《论语》,诗赋模仿司马相如作品。少年天才王勃模仿瘐信诗句“落花与芝盖同飞,杨柳共春旗一色”,写出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中国古典四大小说都有比较清楚的模仿的著作或者底本。《红楼梦》模仿了《金瓶梅》。《西游记》和《三国演义》都有历代传下来的神话传说或者话本。郭沫若的诗歌模仿了歌德、泰戈尔和惠特曼三位世界大诗人的诗歌,他还爽快地说:我有一个写作秘诀,就是先看人家的书再写。鲁迅的小说模仿了东欧的一些小说,据说在他的26篇小说中就有16篇属于模仿之作,最明显的是第一篇成名作《狂人日记》就模仿了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果戈里的同名小说,连名字都没有变。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据研究模仿了莎士比亚剧作《李尔王》中父女关系的发展线索。巴金的《家》里似乎看到《红楼梦》的影子。陕西作家的贾平凹《废都》的开篇,明显模仿了《红楼梦》《水浒传》的开篇;陈忠实写《白鹿原》,自称受到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重要影响。在中外文学传统中,很多名家并不排斥模仿,一般的游记写作更没有理由拒绝模仿,关键在于你是不是通过模仿实现了独创。
以上我谈到了很多,不过都属于知识和技术,但游记写作之根本大法仍然在于心灵的修炼,也即是陆游所说的“诗外功夫”。游记的本质是心灵与外部世界的对话与交流;游记的动力源泉是分享,即智慧与发现喜悦的一种溢出。一百个人游黄山,可以有一百种不同的感受;一百个人写汉中,也可以有一百种观察汉中的角度,写出来的文章也一定迥然有别。游记之无限多样,源于人类心灵的无限多样。世界缺少的不是美,而是发现,因为发现需要心灵,需要慧眼。有多么丰富的心灵,就有多么惊人的发现。有多么敏锐的眼睛,就有多么敏锐的风景。在心灵的修炼中,隐藏着游记写作——其实也是所有写作的根本秘密。一定要把大自然看作某种神迹,看作是上帝创世的某种后果。从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再回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恭喜你,你升格了,因为你已经获得了穿越的目光,不仅看到表相,而且看到了表相后面的那些事物。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种事物都隐藏着无穷的秘密,而且每一种物都希望被发现,被看到,每一种物都有一种被表达和言说的渴望,而它希望这个发现者言说者就是你。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一般看不到,一般人只能看到它的最浅层的表相,因为它老是被一些司空见惯的事物所遮蔽,可要是看得久了,看得足够地专注,没准就能看到一些,而另一些人很可能看到更深、看到更多。具体到游记的写作也是这样,所有的景物都在等待着一个人去欣赏,去表达,去言说,将它所有不为人知的奥秘展示与人,被更多的人所目击。这是一种隐秘的经验,是万事万物都有的某种性质。面对大自然,你得沉下心来,去谦卑地倾听,长久地凝视;你得经常询问自己:大自然在说话,你听到了吗?它在说些什么?你究竟听到了多少?也不能自欺欺人,指望在游记写作里去贩卖”皇帝的新衣”。你得提升自己,到上帝的位置,有一种与大自然,与丰富的外部世界交流的能力。
一个不会思想的人,即使整天泡在文章的素材里面,也不会有文章,他说没啥写。一个压根不爱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写出好游记,他发现不了大自然的美和惊人的那些方面;他没有与大自然对话的能力。让这样的朋友写游记也是勉为其难了。同样,一个对大自然无情的人,起不了波澜,也不可能写出斐然的文采。那写作的法门就在于人的境界的提升。你写的是游记,但仍然是在表达真理,你只是选择了游记这样一个角度,从游记这个门进入,一路穿过云层,到达云层之上,与真善美的阳光汇合,拒绝与真善美的阳光汇合,你的游记就不可能获得通行世界的普遍意义。
写作里面有技巧,但技巧是次要的。要不然就没法解释从来不写诗歌的刘邦,为什么会忽然唱出大风歌这样的千古绝唱。也不能解释武将岳飞为什么忽然就写出了《满江红》。写作里面有知识,知识越多越好,但不全是知识,甚至主要不是知识,而是一种能力,顺着知识去死记,只能越学越傻,越写越不会写作。写作一定要找到正确和有效的路径,今天在座的朋友也是一样。
画中游是一个知名的自助游群体,一向非常活跃。据我所知,你们的成员来自汉中各个行业,你们的足迹遍及陕南及相邻省份,很多人都以参与进来为业余生活中的赏心乐事。借此机会,祝各位旅途平安顺利,也祝大家多写作多实践,拍出更多的好图片,写出更多的好游记。